2/24/2012

老爸~一路好走


二月七日父親從家裡送去急診室,雖說趕去時父親還很清醒,可是醫生判斷是急性心肌梗塞,必須緊急做心導管手術。十分鐘內就要下一個決定,讓年邁的爸爸動那危險性的手術..是好大的試煉。
可是醫生說,如果不動手術有立即的危險...於是,在大哥的趕到下讓年輕的醫給父親做了心導管手術。
只是...醫生說,父親的心臟已經硬化嚴重,他能做的有限...暫時穩定下來,但是要改變...只有動大刀。
母親和我們椎心的決定是,父親年紀大了,五六年前也動過癌症治療的手術,實在不忍再讓他受苦。
父親進入加護,一度穩定...但在11日惡化。
我們將他帶出加護,轉入普通病房,讓他能跟我們在一起走過最後一段路。
12日下午二時,父親在母親和子女三人,他最信賴牧師的祝禱和聖樂中,離開..。
走得安祥也尊嚴。

24日火化,25日追思禮拜。
在追思會上...我寫給父親一段文字,以子女的眼中。
父親已經在天國了...。
可不牽掛,但還是不捨。

[給父親的追思文]我們的老爸走了。
跟著天使腳步,安祥喜樂的回到天家去了。

如此不捨你的離開,依然不習慣身邊少了你,即使只是那緩慢的腳步聲,即使只是那面向書桌的安靜背影。
但是,看著你離去的身影,我們領會着愛的能量。

在自筆的生平簡傳中,你謙懷的說~未能對家對國做出貢獻,只是我們要說~你活得認真且不卑不亢,慈愛溫柔的守護著我們,心胸寬大的眷顧著親人和朋友。

父親是如此詳細又謹慎,在遺物中有著張詳盡述說自己和故鄉的文字,讓人驚訝的其中還有張民國十二年過繼給大房的[繼立子嗣字據]。
這張薄薄的泛黃的紙張,跟著父親經過戰亂來到台灣…是多麼大的細密心思才能這樣留存著,生為子女的我們也要感嘆。


父親的故事從出生地廣東省惠陽縣良井開始,身分證出生年月日是民國十一年三月十二日,實際上生日是民國十五年三月十二日,知道父親實際的出生年也不過是近日,因為生前問他總是不說。
或許是不願意讓我們知道他謊報年齡的心酸,日本侵華中國陷入戰亂,離鄉念書的父親被迫逃難,是未成年的身分,為了維生找工作才選擇多說了四歲。
老爸~不好意思,還以為你是老胡塗呢,請原諒我們疏於傾聽。

抗日戰爭在[十萬青年十萬君]的號召下父親投身抗戰,民國36年參與了[徐蚌會戰],而後隨軍隊輾轉來到台灣投入海軍,軍旅生涯18年以中校退役轉入公職。
穿著海軍軍官制服,挺拔帥氣,每回看見當時父親的照片,母親的口氣都充滿著炫耀。

帥氣又有些愛玩的父親,在同學也是親族的老姊姊游麗芬介紹下,大地主少爺跟同樣是廣東惠陽窮家子弟的游振良(我們親愛的外公)長女游韶芬相遇,相差十多歲美麗清秀的母親讓父親大大傾心,每當軍中放假就會從高雄長途跋涉的來到新竹只為見母親一面。認識一年後結婚,郎才女貌的婚禮模樣真是羨煞不少人。
民國48年志中,50年志華,52年志民,三個小孩陸續出生,中華民~就差一個[國]。
即使家中不是那麼富裕,我們三個小孩總是可以穿得體面,過著愉快豐富的童年。
在記憶中,父親從未用大聲斥責過我們,更別說是打罵。

父親跟母親雖偶有鬥嘴但恩愛,從年輕到年邁留下許多共遊的照片和記憶。
照片中兩人身型不斷變化,老爸頂上的頭髮日漸稀疏,老媽的腰圍也日漸富態,兩人互相扶持互相依賴的感情也愈日濃厚。
當母親問到父親,下輩子你還會想娶我嗎?!
父親總在一笑後,點着頭。

父親過世一個星期前的周日,家族開車出遊來到往昔住宿的新竹,母親扶著父親的手,一步步走上梅園走下梅園,兩人說著往日在此的種種,像是曾經帶著孩子來此玩耍,像是當時的梅樹還很低。
五十多年夫妻共同創造出的回憶,祈願能是母親堅強下去的精神力。

翻看舊照片,除了跟母親在一起外,父親笑得燦爛就是逗著孫子,抱著孫子寫書法,含飴弄孫的時候,真是好滿足的笑容。
子韜、 子軒、子堯、子珩,你還記不記得將爺爺得意的書法畫作,蓋上卡通印章的淘皮?!
是爺爺最引以自豪的書法呢!可是疼愛四個男孫的爺爺卻是一點都沒生氣。
父親寫得一手好字,人生中最神采飛揚的階段也是那長達二十餘年書法世界,每當被談起他的書法概念,一小時兩小時…都不厭煩。
一本本書法作品集,一次次的書法展,在大家還在讚賞他的楷書、隸篆寫得絕佳時,他卻一步跨前走進了那[彩色][會意][組合]創意揮灑書法的挑戰去了。

[成就]兩字或許不能給父親的書法做下結語,那股對書法的熱情卻是可以留給子子孫孫去體認的精神。

父親是~


岳父口中[讀書人]的女婿。
母親弟弟妹妹眼中慷慨大度的[大姊夫]。
外甥們眼中總是笑臉的[大姨丈]。
四歲寗寗眼中走路慢慢的[大姨公]。
孫子心中,說話有些鄉音,要很大聲說話才聽得見的[爺爺]。
是我們那~愛乾淨、愛噴古龍水、愛吃水果、認真倒垃圾、睡前一定要去檢查大門有沒有關好的[老爸]。
還有。
是母親摯愛的[維光]。


你走了,我們真得好不捨。
但是從此老爸你的腳會更輕盈,耳朵會更靈敏~你好好走,不用牽掛,因為我們的手中已經有你滿滿的愛,我們都好愛你!

4 則留言:

側耳 提到...

電腦壞掉了,一直沒上來看看,忽然考慮想接觸底片相機,總覺得用數位照相好像沒了電腦什麼都不行了,看到舊照片更有此感觸

人生~人生~~有時就會這樣帶點苦悶、欣慰

Anita 提到...

雖然拿鐵爺爺已經去做天使了
但是他老人家細膩的愛
會一直一直的圍繞著每一個家人

MIlly喜歡 提到...

B.Ear

家中在我很小的時候
失過火
很多珍貴的父親和母親的照片已經失去
還能留下的或是後來拍下的
母親就會特別珍惜著

甚至近日會想...
現在都是留下數位照片
未來會有怎樣得不同呢

Milly

MIlly喜歡 提到...

Anita

昨天送走小拿鐵的爺爺
心中暫時可以恢復到一個平靜的位置
母親則可能還要一步步的習慣
身邊少了一個人的日子

謝謝你一路的打氣喔
小拿鐵也很乖^^
只是偶而會一個人在家時
小小闖一下禍
當然
milly-mama一定會無條件原諒

Milly